郁江没有想到自己会和浮游灵祢伊说了那么多话,不知不觉,时间也来到了午后,郁江的肚子有些饿了,郁江来到废弃建筑大楼外的沙地上,沙地上到处生长着杂草,站在这片沙地上,郁江望向远边的天空,他可以看到繁华区林立的高楼大厦,这些雄伟的建筑像是怪物般遮蔽着天空,巨大的电子荧屏播放着广告,模仿英国大本钟的建筑塔楼的时针已经过了十二点。在高耸至天空的云层后模糊的白色身影,是海岸那边的白色巨塔,从白色巨塔投出的一束射向海面的强光,在白天也清晰可见。偶尔会有一艘巨轮呜鸣着靠近海岸,巨轮的三根长烟囱冒出灰色的烟雾,烟雾向后面的天空散去——郁江是在贵之滨高等学校上学时看到那艘拉着长长煤烟的巨轮的,这让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
郁江打算回到贵之滨学园岛上,他想好了要去学校的图书馆借一本书,他还要去吃午餐,贵之滨学校免费提供给郁江午餐,当然,贵之滨学校的午餐还确实是最好的。
但是浮游灵祢伊在空中缓缓飘着,她还是跟着郁江,没有和郁江分开的意思。
“我现在要走了。”
郁江用这一句话告诉浮游灵祢伊自己要和她在这里分别,浮游灵祢伊不得停下继续移动向自己。祢伊用难过的眼神看着郁江。
“我和郁江已经是朋友了啊——”
郁江有很多妖怪的朋友,所以他觉得和浮游灵祢伊当朋友也没有什么不好的,他在心里也承认了自己和浮游灵祢伊已经是朋友了。
“但是也不用一直跟着我吧?而且,接下来我打算去贵之滨学校,也就是说,我要去繁华区……你不是讨厌到繁华区去吗,而且到贵之滨的岛上,我要搭乘公交车,你真的没问题吗?”
“唔——”
郁江看着祢伊,而浮游灵祢伊低着头,她的脸颊鼓了起来。一副埋怨的表情。
“郁江陪我嘛——”
郁江一点也不想陪着浮游灵祢伊。因为他实在太饿了。他只想赶快到贵之滨学校的食堂去,看看今天的午餐是什么。
“总之,下次再见吧。今天就这样了,谢谢你和我说话。”
郁江又往城市的方向走去,但是祢伊还是移动着自己的灵体跟在他的身后。
“你其实是背后灵吗?”郁江一副头疼的样子。
“不是背后灵啦!——”
“你这样我也很为难,而且浮游灵很脆弱吧,祢伊到繁华区去,要是发生什么意外,在我面前消失了……”郁江红着脸,但是他还是鼓起勇气说下去“我会难过的。”
“唔——唔——郁江喜欢我吗?郁江在表白——”
“开什么玩笑,去死啦。”郁江激动地转身就要走了。他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发烫着。
“别说这种话嘛——祢伊我已经死了一百年了啊——”
郁江听到身后传来的难过声音,有些想笑,他觉得自己说这种话确实太过分了。
对不起——郁江没有回头,就这样对浮游灵祢伊说道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但是,不管怎么样,郁江也不认为浮游灵祢伊可以和自己到繁华区去,刚才郁江只是用手挥动着,就让浮游灵祢伊的身体散开了,如果到城市去,一辆快速行驶的汽车,真的可以撞散浮游灵祢伊吧。就像祢伊自己讲述的,她从前的那位浮游灵朋友的意外一样。
浮游灵是很脆弱的。
所以这时祢伊提出了一个想法。
“让我附身到郁江的身体里吧——”
“附身?”
祢伊已经不止一次让郁江感到这么惊讶了,郁江不安的咀嚼着“附身”这个词语的用意,他想到了一些恐怖的东西。
“你果然是背后灵吗!”
“都说了不是背后灵啦!——”祢伊很快解释着“我确实可以附身到人类的身上,因为我本来就是人类死后形成的‘浮游灵’,是原本就装在人类这个容器中的‘灵魂’,所以我可以附身到其他人类的身体内。但是浮游灵的附身就只是类似于寄生一样的功能,不会对郁江造成危害——而且郁江可以用自己的意志把浮游灵赶出体外,因为浮游灵是很脆弱的,没有强制附身的能力——”
郁江听过这番话后,只有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,这种谨慎的感想。
对妖怪保持戒心总是没有坏处。
“我只是想和郁江待在一起啦——”
浮游灵祢伊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哀求。
“而且说是寄生……你会吸取我身体的养分吗?”
“不会吸取啦!——”祢伊闭上眼睛用力向郁江大喊着,但是只有灵体的她根本无法使出力气,所以她的声音还是很柔弱。
“祢伊我没有说谎啦——”祢伊听起来像是要哭了一样,虽然浮游灵是不会哭的……
她继续说下去——
“而且我已经这样飘荡在空中好久了,没有身体,所以只能到处飘荡——”这样说着,祢伊用手摸着自己的身体,她的手却穿过自己的身体,祢伊看着自己的手穿过自己身体的画面,一副失落的表情“我过去也是人类呀,不过我已经没有那时候的记忆了,拥有一副实质性的肉身会是什么感觉呢……所以我想进入郁江的身体,看看会是怎样的感觉——”
“怎么说我也不会答应的吧。”郁江可不会这样就同情浮游灵祢伊,郁江担忧着“难道你想吃掉我吗?”
“不会吃啦!而且郁江看起来一点也不好吃——”
“看起来好吃的话就会吃吗……”
“都说了不会吃啦!浮游灵根本不用吃东西啦——”祢伊吐槽完郁江后,又变成一副满怀期待的表情,她说道“所以进入郁江体内,也算是‘久违’地享受一下吃东西的乐趣了呢。”
“你附身在我的体内,也可以共享我的味觉吗?你可以控制我的身体吗?”
“大概可以吧!不过我又没有附身在人类的身体里的经验,只有听别的浮游灵和我说过……如果浮游灵附身的那个人有意识地抵抗的话,附身就失败了,要是那个人反抗的意识很强烈,浮游灵可能会被消灭掉。可以轻易附身人类的妖怪是‘风邪’和‘梦魇’这样的高级浮游灵,祢伊我只是低级浮游灵啦——”
浮游灵祢伊一副丧气的表情。
郁江有些为难起来了。
“风邪会让人类感冒,至少会附身在人类身上一整天,梦魇会让人类做噩梦,到早晨才会离开——”
“咦——你说的风邪就是病毒之类的吗,病毒之类的病原体也算妖怪吗……”
“不是啦!为什么郁江要把我说的好像我是在瞎说一样,人类也有一些感冒的原因是不清楚的嘛,那样的感冒多半就是名为‘风邪’的高级浮游灵造成的,人类还有很多疾病至今病因不明呀——”
“说的也是……”
郁江认为“妖怪”也许确实有对人类世界造成深刻的影响,虽然大部分人类没有意识到……郁江一直和妖怪住在一起,但看来自己对于妖怪的理解还是不够全面,毕竟郁江也是一个人类。一些与他受到的“科学”教育似乎有矛盾的地方,他也会持有怀疑的态度。
“总之回到刚才的话题吧。”郁江想避免话题偏的太远“如果你……祢伊附身到我的体内,可以控制我的身体对吧,也可以使用我的眼睛来看东西……也可以用我的耳朵听到声音……祢伊就相当于变成我的意识里的一部分,我在想什么也能知道哦?”
“没错,郁江在想什么我也可以得知,只要在附身期间,我就会进入郁江的意识中。不过控制身体的主导权是由郁江来决定的,而且郁江可以随意把我从体内踢出去,所以不用担心我会占据郁江的身体。我会成为郁江意识里一个脆弱的人格,郁江有听过多重人格吧?——”
“我明白了,祢伊”郁江想了想,他决定慎重的告诉浮游灵祢伊“可是你是女孩子吧……”
“……”
浮游灵祢伊不说话了。
“让你附身到我体内,先不说心理上,生理上就不能接受吧。”郁江郑重其事地说道。
“唔——郁江的意思是你从生理上就很讨厌祢伊我吗?——”
浮游灵祢伊的身影向远离郁江的方向飘了过去。她的表情有些绝望。
“我没有那个意思……不过你没关系吗?”
“当然没关系——祢伊我已经没有原来人类的记忆了,所以根本没有自己是作为女性的自觉的!——”
“喂喂,虽然我明白你的意思,不过你这么说自己真的好吗……”
“你看……”祢伊又一次用手伸向自己的灵体,而且她的手做出了**状,这样伸向了自己胸口的位置——但是她的手指穿过了胸口,浮游灵祢伊悲哀地说道“虽然摸不到,但是从我的这幅灵体看来,身为人类的我胸部完全没有发育对吧,郁江也看的出来对吧——所以,祢伊我才没有身为女性的自觉呢——”
“没有发育什么的……”郁江有些尴尬。
“郁江居然说从生理上厌恶我,刚才还叫我去死——我知道了,祢伊我会从郁江眼前消失的,我再也不会去找郁江了——祢伊我一直一个人到处飘荡就好了,然后被马路上的汽车撞散掉,变成灰尘撒到路边好了——”
祢伊退后到废弃建筑里面,她的灵体消失在了柱子的后面。
郁江摸了摸脑袋,他看看废弃建筑里面的一大片阴影中,他思考着要怎么办才好。
浮游灵祢伊的情绪不太稳定呢——郁江这样想道。他决定说一些可以让浮游灵祢伊安心的话。
“喂——”郁江朝废弃建筑内大叫着——“祢伊——!”
当然,废弃建筑那边没有什么动静。
郁江继续喊道。这次他用尽全力,用两只手掌,在嘴前做出喇叭形状。
“谢谢你!和你待在一起很开心——我会再来找你玩的——!”
郁江再次看看废弃建筑内。
那根支持废弃建筑大楼的柱子边伸出一个小脑袋,是浮游灵祢伊,她在看向郁江。
郁江向她挥了挥手,表示再见。
但是浮游灵祢伊只是安静地看着郁江。
然后郁江一边挥着手,一边离开了废弃的建筑工地的废弃大楼,向马路上跑去。
他朝繁华区的城市小跑着,郁江感觉,自己的心情比刚来到城市郊外的这里时要好得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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